旗
赵路北
昨夜,晚风吹过山岗
窗外的红旗在夜空下呼唤上苍
娃,会在蝉鸣中哀求阿爷
讲一讲那面红旗的过往
那时,娃还不懂那些鲜血与荣光
只会在夜空下痴痴进入梦乡
阿爷的烟卷会在蝉鸣中闪着火光
红旗的呼唤会在炉火里传来回响
1950年,鸭绿江外
战士们收起疲惫,将忐忑掩埋
回望层峦起伏的山脉
却已不见祖国的边塞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走进了冰雪,不再回来
血气方刚的战士们长眠于战场,没能离开
后人再度想起英雄如今正当归,却阔别了六十载
我向烈士的遗骸敬礼,那是对先辈的缅怀
阿爷曾跟我讲,这便是没有制空权的无奈
在飞机的威胁下,人微小的像尘埃
或许当年,他们也只是和我一般的年岁
比起飞机,我更先知道的是制空权
在每一声蝉鸣的寂静中,阿爷这一刻会开始叹惋
在每一次夏夜的故事里,阿爷下一刻会变得愤然
叹惋啊 那燃烧弹在燎原 那乌鸦在盘旋
愤然啊 那狰狞的坚船 那褪色的河山
他们用血肉去捍,去将那红旗渲染
那时阿爷或许酒入豪肠,已醉了几分
他一生都在遗憾 一生泪眼潸潸
遗憾没能去做点什么,为这祖国的河山
他被困在了这山中的庭院
没能走,一留就是八十年
夜深了,那间屋已打起了鼾
人睡了,那些话在脑海中闪
白日里见的那个黑鸦,它拖着长长的线
殷红与蔚蓝
一起在孩子的心底扎根
长成的那个大树啊,必将参天
昨夜,晚风吹过车窗
窗外的站台,让我们拥抱离殇
娃,在汽笛声中告别故乡
去见一见那重峦的远方
此刻,娃已听懂那些鲜血与荣光
娃把行囊背在肩上
身后红旗在长空下猎猎作响
少年热血难凉 无惧山高水长
我把行囊背上了肩
把不舍吞下了咽
火车修通后的第二年
我离开了乡间
在衡城高中,我开启属于我的三年
我说
我的航空梦萦绕心间
我的报国志胜了梦魇
可三年铃声会在五点半扒开我的惺忪的睡眼
可为梦奔走的人却陷在了日复一日的循环
可七分钟一顿的午饭貌似已是我的极限
可十一点的晚自习已被当成了习惯
可我只能靠着黑板上方的国旗不让自己的眼神涣散
可我只能依赖桌角的风油精来抵抗缺乏的睡眠
可去往西北的那条路真的好远好难
可世界三航,为国铸剑
那刻在桌角的宣言
让我把泪水擦干,往肚子里咽
窗外旧岁雪花将枝桠压弯
远处新年钟声将烟花敲散
后来啊,后来
我成了蛰伏十载的蝉
在那个夏天绚烂
当我拎着行李箱来到了西安
曾魂萦梦绕为国铸剑
如今也倒映在我的眸中,化为光点
在这里,我听说了古路坝的灯火在祖国最危难时长存
在这里,我欣赏了改编自现实的话剧中的他们走向深蓝
这里曾走出的总师奔赴各处,成为领域的顶尖
这里聚集了五湖四海的我们,把梦想都实现
昨夜,晚风打湿脸庞
娃绕过一路山高水长 衣锦还乡
娃回到了那间房
那些故事啊
一如既往 和从前一样
那些人啊
一度彷徨 已不再迷茫
被光照过的人 自己也成了光
2024年国庆的夜晚
共和国的75载华诞
山中的村落正灯火阑珊
屋子的门锁已锈迹斑斑
我循着炊烟
踏着青砖
我们俩还是讲着故事,似乎没变
故事还是关于飞机,就像从前
我讲着西工大的飞机展
我们已有能力保护这片嫦娥奔赴,女娲补过的天
阿爷看着娃手中的照片
笑了,笑的如孩童一般
祖国与阿爷的身影
在娃的脑海中重叠
娃看到白鸽驱赶黑鸦
孩童不再畏惧漫长的冬夜
娃看到血肉成为碑石
外敌不再觊觎祖国的边界
娃看见自己的身影挡在前方
以航空护万家安康
中华民族在新时代步步高昂
少年热血难凉
谁怕,山高水长